「每個領袖在某種意義上都是一個跟從者。人若不會跟從，便不能領導。」
這些話是一位教牧導師說的，概括了教牧事工中的謙卑品格。但不幸的是，它同樣也暴露了不合格牧師當中的一個普遍問題。他們被一種不能作爲跟從者的驕傲和專制之心打倒。
這種驕傲威脅著每位牧師的心——在傲慢中拒絕承認神限制他的能力和權柄是一種仁慈。沒有牧師是全能的。他的權柄也不是絕對的。因此，敬虔的領袖必須同樣是謙卑的跟從者。
就這一點而言，每位主任牧師都有幾個應該順服的權威源頭：他的牧長（彼前5:4；來13:17），他自己的會眾（太18:17–20；加1:2，6–9），與他同做長老的（徒20:28），以及聖經中「生命和教義」的標準，特別是那些在教會治理文件中總結出來的標準（提前4:7）。
本文將重點討論後兩種源頭，要證明與他同做長老的弟兄們和教會治理文件能夠保守主任牧師不落入專制主義的驕傲。
教牧事工很有挑戰性。撒但猛烈地攻擊神的教會。假教師像貪婪的狼一樣，要從外部吞吃它。罪則像酵一樣，從內部吞噬它。這些構成了教牧事工的日常背景，也是保羅給以弗所長老的臨別贈言的依據：「你們就當爲自己謹慎，也爲全群謹慎。」（徒 20:28）
譯爲「謹慎」的這個詞帶有處於警覺或警惕狀態的意思。一個教會的長老們如果不互相警醒，就不能勝任羊群的守衛工作。
此外，若不相互的順服，這樣守衛照看羊群也是不可能的。每位長老都應當把自己的生命和事工交託給同長老的弟兄們，主任牧師也不例外。但牧師怎樣才能實際地培養出一種文化，他在其中既是領導者又是跟從者呢？
第一，讓他們幫助你抵擋驕傲。
「一位服事者最需要的三種恩賜是什麼？」
奧古斯丁（Augustine）著名的回答是，「謙卑；謙卑；還是謙卑。」
傾向於嚴苛的教牧帶領風格往往源自自我榮耀的邪惡驕傲。路易斯（C. S. Lewis）將其描述爲「高高在上的快感。」每位牧師都容易受到這種試探，必須留意聖經中對於罪惡的驕傲與敬虔的謙卑所發出的警告、應許和命令（箴言29:23；彼前5:5–6；參雅4:6）。
這些經文表明，真正謙卑的牧師敬畏神超過一切。他在事工中的首要目標是榮耀神並以神爲樂。他知道，榮耀神的渴望能助長服事人的聖潔動機，而對自我榮耀的私慾會激發受人服事的世俗慾望。
「不要忘了，」布斯（Abraham Booth）在他的《牧師的謹慎》（Pastoral Cautions）一書中寫道，「你的全部工作都是服事；而不是立法——你在教會中不是作主人，而是作僕人。」
敬虔的長老必須保護他們教會的主任牧師免於驕傲，而他也必須順服他們。同做長老的弟兄們依靠神的話語幫助主任牧師面對神的威嚴來衡量自己。他們帶著感恩的心與他一同定期禱告（腓4:6）。他要在開會時少說話，並多聆聽其他長老的意見，甚至以犧牲效率爲代價，來治死他的自我。簡而言之，當長老同工們彼此服事和順服時，他們就會扼殺專制的驕傲。
第二，傾聽他們。
主任牧師們也必須傾聽敬虔的鼓勵和批評。周畢克（Joel Beeke）和湯普森（Nick Thompson）寫了一本很有用的書《牧師和他們的批評者》（Pastors and Their Critics），在書中他們診斷了牧師對此可能感到困難的原因：
因福音而謙卑的牧師會傾聽。對大多數牧師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習慣了說。我們的工作就包括一連串無休止的講道、教導、輔導和建議。………我們變得非常善於動嘴，卻不太善於動耳。
請根據耶穌在路加福音第8章中的話來思想這個觀點：「你們當小心怎樣聽」（18節）。這讓我們想起耶穌先前的教導：「那落在好土裡的，就是人聽了道，持守在誠實善良的心裡，並且忍耐著結實。」（15節）
許多有才華的講道者不幸跌倒，這樣的悲劇強化了耶穌的觀點：牧師的屬靈生命力和果效最終並不取決於他把神的話講得有多好，而是取決於他對神的話聽從得多好（參來5:11；太7:24-27）。
因此，每個牧師都應該「傾聽」與他同做長老的弟兄們。他必須謙卑地聽，以受教之心接受糾正，也願意順服弟兄的勸戒。典範的長老以愛心對彼此說誠實話，用言語和耳朵互相護衛（弗4:14-16）。
特別是主任牧師，應當創造有意的空間，讓他們積極地提出和接受長老同工們敬虔的鼓勵和批評。其中可能包括主日評估，長老會議中不留記錄的「行政會議」，或是午餐和咖啡會議，僅舉幾例。
總之，長老們沒有彼此順服便不能互相保護。牧師的順服需要敬虔的謙卑。這種謙卑迫使主任牧師順服長老同工，因爲他們以屬靈上有益的方式向他講神的話，以此保護他的生命和事工。
即使一個教會還沒有推選出多位長老，每位主任牧師也要對其教會的治理文件負責。好的教會治理文件總結並應用聖經中關於健全教義（信仰告白）、敬虔生活（盟約）和教會治理（章程）等問題的教導。
當教會智慧地使用這些文件時，牧師就會對他的會眾負責，而會眾也會得到保護，避免因牧師的任性而受影響。具體來說，教會的治理文件以三種方式塑造牧師的事工：
第一，按教會的信仰告白教導。
教會的信仰告白不僅僅是他們網站上的一個頁面和他們成員班上的一個課程。更重要的是，一份信仰告白說，「這是我們所信的，也是我們和世界各地和歷世歷代的其他真教會一起解釋聖經的方式。」
有人可能反對說，以這種方式使用信仰告白，破壞了「唯獨聖經」（sola Scriptura）的原則。並非如此。聖經仍然是至高的。教會的信仰告白當服從聖經。但一位牧師對聖經的解釋當服從信仰告白。
我在預備講章時，會把我們教會的信仰告白放在手邊，原因有三。第一，它保護我的教導和講道。第二，它使我可以把我的會眾與他們已經有意識地約束自己的東西聯繫在一起。第三，它幫助我在我們的信仰告白未觸及的爭議問題上可以存仁愛的心並保護基督徒的自由。
信仰告白以這些方式保護會眾不被牧師個人的私意解經所誤導或錯誤地約束。同樣，服從其教會信仰告白的牧師可以「謹慎自己和自己的教訓」，並守護自己話語事工的誠實正直（提前4:16）。
第二，按教會的盟約生活。
對教牧事工來說，品格就是一切。聖經鼓勵長老作「群羊的榜樣」（彼前5:3）。他們要「無可指責」（提前3:2）。保羅告訴跟他學習牧養的門徒「惟獨敬虔，凡事都有益處」（提前4:8；參6:6）。
如果教會的信仰告白總結了健全的教義，那麼教會的盟約則總結了敬虔的生活。它鼓勵會眾在敬虔中成長，並讓牧師的品格成爲可效法的榜樣。此外，它還能防止牧師將基督徒自由的左右問題變成基督徒順服的是非問題（例如，飲酒，教育等）。
我所在教會的盟約明確地讓我向其他人承諾基督徒的合一、相愛、聖潔、傳福音、家庭敬拜、慷慨等等。所以，作爲他們的牧師，我要高舉我們教會的盟約並說，「弟兄姐妹們，你們要跟從我，就像我竭力（雖然總是不完全）以這些方式，靠著神的恩典跟從基督一樣。」
第三，按教會的章程治理。
教會的章程不僅僅是一份法律文件。它是一張合乎聖經的教會治理藍圖，總結了聖經中關於教會成員和領導如何共同保護福音的教導。教會紀律怎樣執行？新的長老和執事怎樣確立？長老的領導地位和會眾的權威在實際中怎樣協同？
這些問題的答案需要審慎地應用經文，並得到會眾的同意。章程描述的是一間教會將如何建構其共同生活。它是教會治理的說明書。
我們教會的長老會盡可能多地把我們的章程擺在教會面前，以證明我們無可指責，並向會眾表明我們不是在靠命令領導。對於我們教會必須表決的事項——成員加入申請和離開，長老和執事的提名和確認，教會紀律等——我們在成員的會議資料包中放了我們教會盟約的相關章節。我們的目標是裝備我們的教會好好思考合乎聖經的教會治理，並對他們說，「嘿！這可不是我們現編的！」
如果教會認真對待他們的信仰告白、盟約和章程，牧師的專制主義會受到何等的削弱呢？這些都是敬虔領袖和健康會眾的優秀指南。而主任牧師們，你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服從它們。
翻譯校對：無聲宏揚。原文刊載於九標誌英文網站：Why Pastors Should Submit to Each Oth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