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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已經有過一千多次類似的談話了。我住在美國的那幾年,信徒們經常和我見面,當得知我來自印度,他們會問:「哦!你聽說過印度的某某傳道人嗎?」
「不,我沒有。你怎麼認識他的?」
「嗯,我們的教會支持他——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傳道人,在過去 5 年中多次植堂,並開了 5 個孤兒院,還開辦一所聖經學院來培訓牧師!」
「真的?你和他有個人性關係嗎?」
在大多數情況下,答覆是:「當然,我們已經見過他了。他拜訪我們的教會並分享了他的見證。他有非常動人的見證。他的願景是在未來的十年內建立三萬多間教會。」
每當這樣的對話發生,我都難免會懷疑並感到沮喪。因爲我的西方兄弟姊妹通常不瞭解的是,大多數印度「事工」已經學會了什麼能讓西方人感到興奮。印度人已經知道,巨大的數字和動人心絃的見證會使西方教會驚羨不已——當西方的支持夥伴感到印象深刻的時候,通常也意味著美元的湧入。不幸的是,西方教會很少知道在很多情況下,這些數字是膨脹的,見證是捏造的,他們一直在投資的「福音工作」實際上是海市蜃樓。
上述對話表明了一些在我日益關注的宣教事工中存在的特別問題。藉著一位在我的城市忠心傳道的西方宣教士,我作爲一名土生土長的印度人得以認識耶穌基督的救恩。在這裡,我覺得我有責任來表達我的擔憂。
接下來,我希望提出一些關於在印度宣教的突出問題——這些問題的出現是基於西方的一些特別關注。前往印度的西方宣教士和支持印度本地事工的西方教會使這些問題不斷延續並惡化。在這裡,我不是想要一味地抱怨指責,而是要呼籲我們都來忠心地順服聖經關於「使萬民成爲門徒」的教導並傳講「神全備的福音」。我在這裡呼籲我們在東西方的宣教事工中都保持一份以福音爲中心的清醒。
癡迷於數字
首先,我們需要討論印度宣教中的一個主要問題——由西方驅動的量化成果,換句話說,人們覺得大數字是對神祝福和事工成功的證明。
商業世界迷戀數字,特別是大數字。數字指揮著我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在西方世界和受其影響的印度,教會和教會的宣教事工經常被耀眼的數字驅動。大多數宣教的流行語都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量化成果的概念:「快速」「倍增」「策略」「增長」……
每一個「願景」和每一個「報告」都附有某種數字標籤。五年建立五千間教會,三年舉行三萬場洗禮。更大更快=更好。對嗎?
不是的!
可悲的是,西方教會對數字的癡迷已經產生了破壞性的作用,它使得基督的名字在印度遭到褻瀆。
對更大、更好數字罪惡的渴望既沾染了印度本土事工,也沾染了西方傳教士在印度的工作。將增長的數字等同於對神的忠心,這對於聖經來講是陌生的概念,它實際上是由「教會增長運動」帶來的1。但令人遺憾的是,大多數教會——甚至是那些對於福音抱著「神本態度」的教會——已經接受了這個錯誤的觀念,即「快速成長」是神祝福的主要標誌。你成長得越快,就顯明你對神越忠心。
通過討論此觀念對印度的宣教事工造成的一些災難性影響,我希望揭穿它的錯誤。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喚醒我的西方兄弟姊妹們通過更加理智、忠心和以福音爲中心的方式來宣教。如果是符合聖經的方法,我們當然可以慶祝數字的增長。但是,當數字增長取代了聖經的優先次序時,福音會受到損害,基督徒的見證也會受到玷污。通過指出一些強調數字帶來的破壞性結果,我希望能鼓勵西方教會在他們所支持的宣教工作中慎思明辨,也鼓勵我的印度弟兄在他們的事工中尋求真正的福音擴展,不管它是否令西方人印象深刻。
掛名基督教的危機
來自印度的宣教報告充滿了鼓舞人心並且貌似正在全國各地發生的「人民歸基督運動」。和我聊天的傳教士這樣描述他們的工作:「過去五年在克什米爾建立了七千間教會」「去年新德里有五萬新教徒受洗」「成千上萬的低種姓『達利特人』(賤民)正在認識基督」。我們被告知,這些事正在印度以「前所未有的規模」發生,唯一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只有《使徒行傳》的開頭章節描述的情景。這是真的嗎?讓我以三個問題來回應。
第一,教會在哪裡?
一位印度的福音同工(他在印度北部最困難的地區工作)告訴我,當他聽到西方的朋友談論成千上萬的教會被建立時,他眼都不眨就挖苦般地詢問它們的地址和郵政編碼,這樣他至少可以去參觀其中的一個。他的觀點並不是說所有的教會都必須有一個實際地址,而是在說這些數字是在報告現實中並不存在的虛幻教會。
簡而言之,這些數字是一個錯覺。這些所謂的「教會」,通常只不過是一群三四個人隨便聚集一兩次而已。他們聽到一些摻水的聖經故事,然後很快就遺忘了。
大多數在印度的西方宣教工作都以實用主義優先取代了以符合聖經爲優先。一位西方傳教士朋友最近告訴我說自從他被差派到印度後,他組織裡的上級堅持要通過快速建立和倍增的「兔子教會」來「在戰略上快速成長」,而不是通過需要很長時間和很大功夫來建立和栽培門徒的「大象教會」,因其會減慢發展的速度。我的朋友對此直率地回應:「但是,兔子教會會被鷹和狼吞噬。」
對於數字的狂熱和快速增長的推動導致了一批沒有福音、沒有訓練有素的領袖、沒有神學、沒有深度的「教會」的誕生——它們很容易就被成功神學、混合主義和其他錯誤教義所擄掠。
第二,什麼樣的「歸信」?
更糟糕的是,掛名基督教使基督的名在印度的非信徒中受辱。今天,對宣教「大幹快上」的推動導致了被扭曲和稀釋的福音信息。人們被告知要「相信耶穌」「接受耶穌」或「做出關於耶穌的決定」,而沒有任何關於悔改的符合聖經的教導。結果,所謂的「歸信」在最好的情況下也不過是徒有其名,糟糕的時候乾脆就是被人精心操縱的結果。
宣教士不顧聖經對於教會長老的要求(提前 3:1-7,尤其是第 6 節:「初入教的不可作監督」),任命不合格的本土「領袖」。這些「領袖」唯一的「訓練」不過是上了一個宣教團隊爲期一週的課程。
在許多情況下,人們「歸信」是因爲他們認爲信基督會給他們帶來一定的社會或經濟利益。宣教士把報告凱旋般地送回國內,以大到難以想像的統計數字爲回轉的人和建立的教會作見證。印度神學家肯·R.甘南納肯(Ken R.Gnanakan)對幾年前的教會增長運動有著精準的闡述:「在我們熱切地向禱告夥伴報告數字之時,我們卻讓會眾繼續跟從印度教的思想。除了禮拜名稱和場所的改變之外,那些所謂的基督徒和他們的印度教鄰居之間幾乎沒有區別。」2
第三,虛假的歸信導致逼迫。
虛假回轉的歸信也具有政治後果,並最終導致逼迫。印度教徒指責基督徒通過虛無縹緲的利益允諾來誘騙未受過教育的人和低種姓人。當那些希望基督教能提高他們社會地位的弱勢人群發現印度教在政治上可能更有幫助時,他們一開始向掛名基督教的群體「歸信」就會變成向印度教大規模的回歸。3
大部分這些「再回轉」都伴隨著這樣的見證:「我曾經是一個印度教徒,而我因幾個虛假的承諾改信了基督教。所以我現在回到印度教了。」難道這樣的描述還不能讓我們質疑所謂「歸信」的性質嗎?顯然,它不是我們從新約聖經的書頁中讀到的那種人被聖靈感動,從黑暗轉向光明的行爲。
本土宣教和數字膨脹
西方對數量增長癡迷的另一個結果,就是產生了眾多藉此大得財利的印度「事工」。是的,印度的教會腐敗,就像耶和華形容以色列的那樣,「盡是傷口、青腫與新打的傷痕」(賽 1:6)。我這麼說,是因爲我瞭解在印度事工中瀰漫的腐敗的第一手資料。
許多印度事工很樂意誇大它們的數字來欺騙西方的支持者,讓他們認爲福音的種子正在「豐收」。畢竟,數字才能帶來金錢。
欺騙的技巧大同小異:一大群人聚集在一塊田地裡,有人在講台上問他們多少人早餐吃了"puri-bhaji"(印度北部的主食)。人們舉起手來,拍一張照片,就以此印出一份報告,展示人們「決志接受基督」。還有一些情況是人們被問到是否想要得到金錢上的祝福或身體上的醫治。那些渴望得到的人舉手,拍照,更多的人就被報告算是「決志接受基督」了。
有時西方支持者來探訪,其中一些甚至來進行「牧者訓練和教導」。這時,有些印度事工便會請幾個牧師臨時出面幾天,並象徵性地付給他們一些錢。真的是這樣。過後,西方宣教士便滿懷欣喜與滿足回去,覺得他們不僅在經濟上提供支持,而且還「投資」了「渴望聖道(還有免費午餐)」的人的生命。
許多印度宣教士藉著大量流入他們事工的美元過著奢靡的生活,在五星級酒店裡吃香喝辣,開著豪華轎車。
我必須要非常悲傷地說,我的西方兄弟姊妹都非常容易輕信——他們很樂意奉獻和支持任何擁有巨大數字的事工。統計數據蒙蔽了他們的雙眼,使他們不知道實際發生了什麼。
一個更好的方式
這是一種責備嗎?是的,某種程度上是的。但是,我這麼說是出於由衷的愛,我熱切地希望看到健全的真理開始在印度的事工中扎根。大數字只是給了膨脹的自我一個幻覺,即我們正在爲神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但神的真正工作根本無法靠數字來衡量。
去年夏天,我和一位忠心的印度弟兄坐在一起,他是一位在印度北部最艱苦、福音最荒涼的省份辛勤工作了幾十年的屬神的老僕人。他告訴我多年來西方教會一直表示願意支持他,只要他每個月勤快地報告洗禮的數量。每一次他都拒絕了,因爲他一直認爲悔改是神的工作,不能人爲操縱。這個人沒有建立幾千個教會,數字也不夠誘人和宏大。但他所建造的教會是健全、忠心、傳福音的,也是培養門徒的。它們不是幻影。他所栽培的門徒是認識主的人,基督的道在他們心裡豐富居住。他事工的果實在其他所謂「事工」的糞堆裡如金子般閃閃發光。神會獎勵他的忠心。
讓我再和你們分享一個外國宣教士的故事。我認識一個在印度生活和工作了十幾年的宣教士。他在一個大城市服事,慢慢地、耐心地工作。他幾乎沒有讓任何人歸信基督——事實上,可能只有一個。他在印度去世,在他去世的幾個月內,他的事工就垮掉了。按照數字標準和「快速增長」的「戰略」考慮來看,他完全失敗了。以許多西方宣教機構的標準,多年來支持他的許多錢都白白地浪費了。
他的事工是一種白白浪費嗎?我想不是:我就是他帶領的那個歸信者。他給我講福音。他向我宣告了基督的超越性。他教我如何閱讀聖經以及如何辨明真僞教導。他用一生服事他的至高君王,結果改變了我在永恆中的結局。
所以我懇請西方的兄弟姊妹:在派遣宣教士和支持本土福音工人時,請看重忠心勝於效率,看重質量勝於數量,看重真理上的成長勝於數字上的成長。我反對教會的成長和門徒的倍增嗎?絕不是!我渴望看到橫掃印度的偉大復興。實際上,我祈禱廣大人民都能聽到福音,在全國各地建立無數的教會。
但是,讓我們不要追求那人爲製造的數字和「成長」,那是靠著將真理犧牲在效率和表面成功的祭壇上得來的。在新約中,教會的使命從來沒有被對數量增長的關心所驅使——驅使它的是對基督榮耀的關心(羅 1:5)。悔改是聖靈的工作,隨著福音被大膽而清晰地宣講,聖靈把靈裡的死人從黑暗中喚醒,進入主耶穌奇妙的光明裡。因此,不要用數字作爲度量神工作的標尺,而要用結出「與悔改的心相稱果子」的人的生命來量度神的工作(太 3:8;羅 15:18)。快速的增長和倍增可能是神祝福的一個標誌,但它們顯然永遠不是最主要的。願我們的工作能被聖經而不是統計數據和人爲的策略所驅動!
我坐在那裡,好奇地聽著一個男人給我講他的故事。我們正處在印度北部一個重要的、福音罕至的城市。他講述著使他從錫克教轉信基督教的一系列動人事件,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細節,我聽得十分仔細。他向我們講述他母親大病得愈的經歷,他從一文不名到腰纏萬貫的改變,他所面臨的逼迫,以及最爲重要的,他在一個超自然的景象中看到一個白色身影的人緊握他的手,告訴他:「我會祝福你的。」
他揉著溼潤的眼睛擦去眼淚——然後他告訴我們,雖然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他今天仍然能夠感受到那個來自異世界人物緊握的手。我的西方朋友聽著,其中一些人很謹慎,但是他們中的一些人絕對被迷住了。
我的印度同工推了我一下。我們對這個噱頭太熟悉了;這是我們早已多次見過的事情。這個人講完了他的故事,我的一個西方朋友,一個真誠的弟兄——實際上,一個在神學上相當扎實的人,說:「哇!讚美神!弟兄,這真是一個很棒的見證!」
我內心深處大吃一驚。甚至那些熟悉聖經,理解福音的人也會被這種東西蒙騙?他的見證中不是明顯地完全沒有福音嗎?
我的印度朋友和我開始向這個人解釋只有耶穌才能提供真正的赦罪,我們向他解釋基督的死和復活,以及耶穌在十字架上替罪人承擔刑罰而犧牲。他看起來很困惑,因爲他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他只知道「耶穌是唯一會保佑你的神」。這就是他成爲基督徒的原因。這就是他成爲牧師的原因。他已經當了 20 年的牧師了!他曾經是一個窮苦的錫克教徒,但現在他作爲一名「基督教主教」開著一輛豪華的SUV。他開車帶我們到了他的「教堂」大樓,一座可容納 3000 人的多層大型教堂,並告訴我們,他在一個每半年就栽植數百間教會的事工機構當「主教」。但是,在他的見證中,「耶穌」這個名字可以被任何其他神的名字來代替,絲毫不會有什麼分別。
更糟糕的是,有一個完全被這位「主教」的故事所吸引的西方宣教士,像耶穌腳前的僕人一樣服事他。爲什麼不呢?這位宣教士可以把「主教」的事工數字作爲自己的數字報告回去!
很明顯,西方人對「超自然」迷戀不已。在這裡,我的目的不是要爭論神是否仍然有超自然的作爲,而是希望提醒西方的弟兄姊妹們注意危險,以免被沒有福音的動人故事所引誘。我也希望呼籲我印度和西方的弟兄們,把福音的信息置於我們所有福音工作的中心,讓全能的神聖潔有權柄的話語高於一切。
聖靈轉移了嗎?
披頭士、麥當娜、茱莉亞·羅伯茨、《美食,祈禱和戀愛》(Eat, Pray, Love)、失業的大學生……人們可以想到許多的西方人,他們對於東方精神體現的異世界情懷深深迷戀。這種趨勢也進入了教會。我厭倦了一遍又一遍地聽到:「我們西方的基督徒是如此的狹隘。我們把神放在一個盒子裡!我們限制祂能做什麼。這就是爲什麼我們看不到神在這裡做超自然的工作,像在東方世界那樣。」西方的許多兄弟姊妹都錯誤地認爲今天的西方教會沒有聖靈超自然的工作;同時,他們說,三一神的第三個位格在像印度和中國這樣的東方國家特別活躍,人們在那裡能見到異夢和四處發生的神蹟奇事。所以在西方,人們被任何來自「外面」宣教禾場的驚人見證和報告所深深吸引。
但令人遺憾的是,這種對「超自然」的迷戀往往伴隨著辨識力的失去。有時候,西方人對於來自東方的動人故事過於著迷,甚至沒有注意到這些故事中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福音信息。
親愛的朋友,醒醒吧!聖靈沒有轉移工作地點。祂在西方和在世上的任何其他地方一樣活躍,作著祂被派去做的事——爲基督作見證(約 15:26-27;徒 1:16;彼後 1:12);叫世人爲罪、爲義、爲審判,自己責備自己(約 16:8);引導你們明白一切的真理(約 16:13);叫人出黑暗入光明,從而榮耀基督(林後 3:12-4:6);並在神子民身上作印記,預備他們將來得贖之日(弗 1:13-14)。
哦,願我們能認識到這一點。神最偉大、最超自然的工作就是讓聖靈開啓罪人的眼睛,讓他們看到基督的榮耀;通過宣告福音而使他們重生,獲得更新的生命;讓他們藉著悔改和信心從黑暗的國度遷移到主耶穌基督的國度裡。難道我們沒有意識到神的靈正活躍主動地行使著祂的主權,在每一個忠心宣講聖經中的基督的地方完成這些工作嗎?
我知道西方有許多親愛的兄弟姊妹,他們的見證是這樣的:「我在一個基督教的家裡長大。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教我聖經,他們很愛主。他們把我指向基督,告訴我祂爲罪人成了替代性的救贖。我聽到福音時非常年輕,悔改自己的罪,信靠基督得救。所以我幾乎一生都認識主。」親愛的朋友,這聽起來不那麼榮耀或不那麼超自然嗎?這難道不能展現聖靈將生命賜予在罪中死亡之人的能力嗎?我們忘記了福音的榮耀嗎?我們忘記了當一個罪人悔改時,所有天使都要歡呼慶賀嗎?
讓我們不要強調其他的東西,因爲這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動人見證的僞造
與對數字的癡迷類似,西方人對動聽故事的迷戀也產生了腐蝕作用。讓人眼花繚亂的見證是爲了叫西方信徒能夠慷慨地給予財政支持而編造的。我很抱歉地再說一次,我的西方朋友,甚至是神學上扎實的那些人,都很容易上當。
在印度,我遇到過不怎麼跟我講他們見證的印度信徒。爲什麼他們要講呢?我只是一個印度同胞罷了。但是這些人,當他們一見到長著白皙皮膚的西方人,就會很快地講述異夢、異象和奇妙的超自然體驗。
我不止一次遇到遭受過印度「事工」欺騙的西方教會和信徒,這實在是令人心痛。例如,一位印度「傳道者」用他編纂的奇妙見證蒙蔽了一整個教會網絡。
他聲稱自己是作爲一個印度教徒長大的,他的家人有一條他們每天都祭拜的蛇。長大後,他對印度教懷有強烈的熱情。他在去襲擊和殺死基督徒的路上看到了基督的異象,讓他流淚悔改。之後,他成爲一名基督徒,決心四處宣告他曾經逼迫過的信仰。儘管遭到家人和朋友的拋棄,他仍然跟隨基督,成爲服事祂的傳道者。
有幾個教會和事工支持這個「屬神的人」,只是後來才知道整個故事都是編的。這個人實際上是一個「基督教家庭」的牧師兒子。他捏造了這個見證是因爲他知道只有這樣的故事才能得到西方的支持。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個故事不是一個孤立的案例。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對於他們中的每一個,我西方的兄弟姊妹都太容易感動並可悲地上當了。
這種欺騙行爲可以通過我們更加慎思明辨而避免。我們可以和目擊者驗證這些見證的每一個細節(尤其是針對有大量細節鋪陳的見證),並且仔細查驗見證者是否理解符合聖經的福音,是否將福音置於這些體驗之上。
當西方信徒不知不覺地被超自然的動人故事衝昏頭腦的時候,在印度猖獗的就不僅是腐敗,還有錯誤的教導。甚至那些視成功福音爲邪惡異端的教會和信徒們也促進了它在印度的發展。他們是怎麼做的呢?是通過支持那些強調偉大神蹟又宣揚健康和財富的假福音的事工。這也與他們對數字的狂熱有關:「成功神學」的福音繁榮昌盛,並且能藉求財利的動機吸引人來到教會。因此,它既有超自然的「神蹟」,也有宏大的數字。
將重點放在正確的地方
我的弟兄姊妹們,在印度要讓真正的福音增長,我們必須記住福音是如何增長的:通過福音自己。福音宣告說,眾人在各處都犯了罪,背叛了我們的造物主,在祂聖潔的判斷下受到公正的審判。但神充滿恩慈地藉著祂的兒子耶穌基督拯救了罪人。耶穌度過了無罪的一生,在十字架上代替罪人受死,並從死裡復活,使一切從自己的罪中悔改、並單單信靠祂的人能通過祂獲得完全的饒恕和永遠的生命。神偉大而超自然的救贖計劃必須被放在所有其他「超自然的故事」之先。
讓我們不要被異夢和異象的故事所迷惑,而是堅定地站在神啓示的話語基石之上。即使是在登山變像中看到基督榮耀的使徒彼得,他聽到了神自己的聲音,親眼看到神兒子的光輝榮耀,仍告訴我們有比他的經驗更可靠的證明。就是「先知更確的預言,如同燈照在暗處。你們在這預言上留意。」(彼後 1:16-21)
我認識一些忠心的印度同工,他們在印度最困難的地區爲真正的福音增長而殷勤工作。只要有人帶著異夢,異象或任何類似的故事來找他們,他們就只做一件簡單的事情:打開神的話語,把聖經指給他們,提醒他們這樣「超自然的」事件可能是搖擺不確定的,但聖經是確定而真實的。我們是否感謝神給我們異夢、異象、超自然的醫治、釋放、以及神榮耀基督的其他特殊舉動呢?當然了。但是,神最超自然的工作就是聖靈讓人們順服於這本超自然的書。
我在西方的兄弟姊妹,爲了支持印度的福音工作,你們能不能慎思明辨,立志不被這些動聽故事迷惑呢?你們能不能記住是福音的宣告和聖經的教導產生了一個有基督形像的人?你們能否確保你所支持的任何「福音工作」是建立在基督爲罪人死和復活的信息之上,建立在悔改和信心的福音之上,建立在神聖潔和被啓示的話語之上?我向神祈禱你們能夠這樣。
所以,下次你聽到印度(或其他地方)的超自然的見證時,要小心辨別這個人是否真正理解了福音。要小心地確保神因祂拯救墮落罪人的超自然工作而得榮耀,這是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的。
這個場景太迷惑人了,感覺好像是來自好萊塢(或寶萊塢)的電影。我們在印度北部一大城市的一個繁華市場。一位穿著緊身牛仔褲的白人騎著迷你摩托車迎接我們。他帶我們穿過一系列狹窄的衚衕,到他生活和工作的一個又小又擠的社區。我們聽說了他和他的朋友在這裡開展的事工。他們的目標是:爲基督贏得一個特定的人群。但他們不想和已建立的本土教會一起工作。他們想要爲基督贏得人群,但他們不想教導這些人跟隨基督是什麼樣的。相反,他們希望人們能夠「從自己的文化中」跟隨基督。然而,在許多情況下,這會導致一個與聖經中描寫的基督教幾乎毫無相似之處的宗教大雜燴。
在印度有不止一個這樣的外國宣教士。
我已經提到數字的狂熱和西方對「超自然」見證的迷戀。現在,我想提出另一個正以很快的速度在印度引起人注意並帶來麻煩的問題,就像它在穆斯林世界裡一樣:極端形式的「處境化」。
那麼,處境化是什麼意思呢?在宣教學研究中,這個詞被用來描述福音應該如何在不同文化中活化並被闡述清楚。我是在反對處境化嗎?當然不是!在我在印度的多年工作中,我從來沒有打著領帶講過道。我經常光腳講道,會眾們穿著印度服裝坐在地上。當我在西方講道時,我幾乎總是穿西裝打領帶。我講道的口吻是不同的,我使用的解釋是不同的,我對於經文的應用是不同的,這些都取決於我的處境。我妻子在我們的婚禮當天穿了紗麗(而不是一件西式婚紗)。當然,我也很感謝許多西方的宣教士,他們以符合聖經的、有益的、適應文化的方式將聖經的信息處境化。
我在這裡的目的不是批評處境化。我也不希望就處境化的範圍和進行到什麼程度算是合適進行細緻的討論。相反,我想請大家對於一些正在印度扎根的不合適的處境化形式有所察覺。這些處境化的形式得到了西方宣教士的推動,他們拒絕與已建立的本土教會合作,認爲自己比其他人更瞭解印度文化。與伊斯蘭世界的「圈內人運動」類似4,大部分這些教導使得一系列不合聖經的、虛假的異端運動在印度發生。我祈禱我在這裡所分享的能挑戰到西方的弟兄姊妹,讓他們停止支持那些在事工中宣揚錯誤教導並實踐有害形式的宣教士。
基督的印度教追隨者?
我在印度與一些西方宣教士的交往讓我感到深深不安。去年夏天,我和我的事工團隊在印度遇到了這些人之一——一個在印度生活了近十年的美國人。他認爲我們印度的基督徒是過於「西化」的,他認爲他更喜歡印度文化,因爲他慶祝印度的節日和實踐一些印度教的習俗——這些習俗已經被印度基督徒(如我自己)棄絕了。這個西方人認爲,他所做的事情將有助於消除他想要爭取的高種姓印度教徒對於基督教的信仰障礙。
還有其他像他一樣的人點綴在宣教的圖景中。他們來自西方不同的背景,但很多人都是喝拿鐵咖啡,穿緊身牛仔褲,來自美國西海岸或加拿大的嬉皮士基督徒。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他們似乎都對傳統的基督教感到無聊或不抱理想。他們正在尋找新的東西。他們讀了關於宣教、處境化和文化的最新最偉大的著作(也許還有膚淺的新興教會作品和後現代哲學)。於是他們來到印度,並試圖產生一批「基督的印度教門徒」群體。他們不希望被認爲是「基督徒」,因爲他們認爲這「太西化了」(忽視《使徒行傳》11:26 的記載!)。
在這些群體中,puja,即一個奉耶穌的名進行的印度教入會儀式,取代了基督教洗禮。在「聖餐」中擘的是椰子,喝的是椰汁。Bhajans(印度教靈修的歌曲)被奉耶穌的名傳唱,而不是基督教的聖詩。照明敬拜地方的是小diyas(印度油燈,通常在印度教宗教儀式中使用)。講道在這些群體中沒有地位,因「獨白」被認爲是西方的產物。帶領這些群體的是「導師」而非「牧師」。聖經的故事主線被一個從本地文化藉過來的故事所取代:耶穌被按照印度教神話的體系來理解,祂的犧牲也是照著吠陀經來解釋的。
許多傳播這樣教導的人通常是出於好的動機。他們警惕帶著殖民主義色彩的宣教,因其強加西方文化在本土基督徒身上。他們真心希望看到一個本土基督教的運動能夠興起。他們已經認同了最新的「宣教研究」,說消除信仰的文化障礙是實現教會增長的最佳途徑。因此,他們將基督教用特定文化群體的裝束打扮起來,希望這些群體在保留自己的文化的同時會接受基督教的信仰。
我們要惹怒忌邪的主嗎?
可悲的是,基督教中對這些「處境化」善意支持的人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呈現一個被混淆了的福音,形成亞基督教群體。在這裡,我會通過列出這些「處境化」運動的四個嚴重問題做出回應。
第一,融合主義和聖經的世界觀。
首先,這種「處境化」的自然結果是導致一個危險的印度教和基督教世界觀的融合主義。在更嚴重的情況下,我不會猶豫稱之爲異端運動。「處境化」的熱心支持者認爲他們是在保護印度文化,但他們沒有意識到對於印度人(不像在西方),文化、世界觀和宗教是密不可分的。大部分印度人,包括像我這樣的「西方的基督徒」,以及信靠基督的前印度教徒,都承認這一事實。
印度思想中文化和宗教間的緊密聯繫是大多數印度人對基督教抱有負面印象的原因,因爲他們認爲所有的西方文化都是「基督教文化」。但我們知道,基督教不是「西方」文化的產物。相反,基督教的信息是一種改變所有文化的世界觀,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福音要求西方人棄絕世俗化思維與放蕩不道德的生活,正如它要求東方人棄絕偶像崇拜和迷信一樣。我們必須宣告耶穌跨文化的主權和榮耀,而不是把我們的信息過分圍繞著特定文化群體進行實踐。
使徒們絕不允許異教文化影響聖經的信息或基督徒崇拜的形式。相反,即使在像哥林多那裡的異教文化中,保羅也強調了聖經的超越性地位。保羅寫給哥林多一個主要由外邦人組成的教會,讓其中的信徒看清他們在聖經故事線中的身份(林前 10)。保羅規定了崇拜應當如何進行,甚至告訴他們如何領聖餐(林前 11-14)。保羅「照著聖經」宣講基督的死和復活(林前 15:3-4),而不是照著一些哥林多文化的敘事傳統。聖經塑造屬神的人,不是相反。我經常在想,處境化運動和後現代主義的影響之間是否存在聯繫。權柄從被啓示的道轉移到了讀者身上。
「處境化」運動的支持者無視聖經中黑暗與光明不能相交,基督也和彼列無分的原則(林後 6:14-15)。基督的話語以「處境化」之名被肢解得支離破碎。
當來自印度信徒的批評一浪高過一浪時,我們被貼上了「西化」的標籤。事實上,印度「基督教背景」的信徒被告知他們根本無權對此類問題發言,因爲他們就是問題的根源。但是,即使「印度教背景」的信徒表達他們的關切時——我知道有些人這樣做——他們也因爲已經被「西化」而被噤聲。這是驚人的諷刺:這些西方人聲稱,他們比起在印度出生長大的印度人,對印度文化有更多的瞭解。
第二,基督命令我們要「教導」。
我曾與一些較溫和的「處境化」運動的倡導者交流,他們不希望西方對於基督教的理解強加到印度人頭上。因此,他們不教印度人基督徒的生活和崇拜是什麼樣的,而是要求他們讀聖經並得出自己的結論。聽起來不錯,不是嗎?
也許是吧,如果基督沒有吩咐我們相反的要求。大使命包括培養門徒的呼召,教訓他們遵守基督的一切命令(太 28:18-20)。基督的命令在使徒的話語——聖經中得到闡明。聖經設置了規範。聖經造成了基督徒的身份。聖經告訴了我們什麼是基督徒生活和崇拜的樣子。聖經告訴我們,耶穌通過教師裝備祂的工人(弗 4:11)。這意味著,我們必須跨越種族和文化界限來解釋並應用神的話語,很像前猶太教徒的保羅在他培養的外邦異教文化背景的會眾中間所做的事。關於讀者群體應該閱讀聖經並得出自己結論的概念實際上是植根於後現代的思想,認爲權柄在乎讀者而不是在乎文本。
第三,「圈內人運動」和「祕密信徒」。
「處境化」運動另一個結果是,出現了印度教版本的「圈內人運動」。「圈內人運動」的支持者讓人保持爲「祕密的信徒」或「耶穌的印度教跟隨者」,這樣他們就不會從他們的家庭和群體中被排斥,而是可以留在裡面,爲的是「最終贏得更多人皈依基督」。此外,那些主張這樣處境化方式的人——直接違反《哥林多後書》6:14-18(以及林前 7:39)的教導——教人們盡量和與他們有相同背景、種族和種姓群體中的非信徒結婚,而不是其他群體中的信徒。他們還堅持認爲「屬耶穌的印度教信徒」不應該與「基督教背景的信徒」通婚。
人們從實用角度出發,想要既保持文化又增長教會,這導致了福音信息的稀釋,也將付上受親人逼迫排擠的代價跟隨基督的呼召拋在一邊(太 10:34-38;可 8:31-38;約 15:18-25,16:33;提後 3:12)。
這個在基督裡的印度教背景姊妹的見證說明了這一點:
當我成爲基督徒的時候,周圍有些人開始教我作一個「祕密的信徒」,不要把我的信仰告知別人。他們不想讓我被家人排除在外。因此,他們鼓勵我作爲一個「祕密信徒」生活,這樣我可以保持在我的家中,抱著最終我家庭和團體也能歸向基督的希望。當我搬到不同的地方開始工作時,我瞭解了這種教導的嚴重錯誤。通過最終大膽直接地向我的父母和社群表明我對基督的信仰,我得到了極大的自由。我告訴他們關於耶穌的信息,分享祂在我生命中所作的工作。雖然我一開始被拒絕和排斥,十年後,我的家人終於開始尊重我跟隨基督的決定。他們甚至參加了我與一個基督徒在教會舉行的婚禮!
像我和我印度同工一樣的印度教會領袖呼籲人們成爲公開、堅定的基督跟隨者,來到地方教會的權柄和栽培之下。對此,「處境化」的支持者譴責我們實行「抽離福音」(將信徒個人從他們的家庭和團體中抽離出來),而不是「促進人民運動的增長」。但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耶穌自己宣稱那些跟隨祂的人將因祂名的緣故被人恨惡,一個人會發現仇敵就在自己家人當中,但一個人必須面對所有這些代價接受並跟隨耶穌(太 10:34-39)。新約聖經告訴我們,基督徒「是客旅,是寄居的」「被人所棄」但「被神揀選,在神眼中看爲寶貴」(彼前 2:4-11)。信徒蒙召要承受基督所受的羞辱,跟祂一起「出到營外」(來 13:12-13)。
第四,當這方法不管用的時候他們在做什麼。
諷刺的是,說到在印度真正爲基督贏得多少靈魂,「處境化」支持者的失敗是顯著的。幾乎沒有一個人真正歸向了基督,因爲若福音沒有被明確宣告,也就沒有了吸引人們從黑暗入光明的力量。事實上,很少有印度人有興趣加入某個除了一位新神之外,在各方面看起來都同自己的宗教一樣的運動。我上面提到的一個西方人在印度住了許多年,已經遵守了所有這些印度的習俗,但似乎沒有人關心他的教導。
於是,出於對某種成功的渴望,一些群體開始使用卑鄙可恥的手段。他們開始進入那些他們曾經藐視的印度教會,給人希望找到團契的印象,並盡量爭取教會領袖的信任。當進入這些有建制的教會之後,他們就開始瞄準那些最近從印度教背景改信基督教的新信徒——他們面對迫在眉睫的逼迫和排斥很軟弱,他們還在學習跟隨基督耶穌要付上什麼代價。「處境化」的支持者則開始對這些軟弱幼小的信徒進行洗腦,說他們正在被「西化」。他們被告知不要放棄自己的印度教身份:「你並不需要成爲一個基督徒,相反,要作一個『屬耶穌的印度教信徒。』」這是許多「處境化」的支持者找到自己「歸信者」的方式。我知道這些,因爲我已經看過它一次又一次地發生,我也認識落入這些陷阱的掙扎的幼小信徒。當這樣的事情發生時,我祈禱神會消滅這樣的「事工」。
向前推進
好吧,也許通過閱讀這篇文章,你的心被攪動,要更嚴肅地面對這個問題——現在怎麼辦呢?你如何能幫助防止這類錯誤並具有破壞性的教導不斷增長?
譯:劉成壁。本文原載於培訓國際領袖網站上,九標誌蒙允轉載:A Plea for Gospel Sanity in Miss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