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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性或普世性是基督教會的屬性,反映了上帝的本性。「從亙古到永遠」上帝是神(詩 90:2)。在地理上我們無處躲避上帝(詩 139:7-8)。祂的福音拯救所有悔改和相信之人,跨越時間。因此,就其本質而言,祂的國度是普世的。《尼西亞·康斯坦丁諾波利信經》(Nicene-Constantinopolitan Creed,公元 381 年)對教會的定義廣爲人知,教會不僅是獨一、神聖、使徒的,而且是大公的。這種大公性支持福音。它是新教的,也是美善的。
這種美善的大公性體現在地方教會彼此保持良好的關係。正如我以前寫的,傳揚福音的教會必須認識到他們同屬一個團隊。[1] 與其他地方教會合作往往有助於福音的傳播和教義的鞏固。
當地方教會的成員歡迎來自不同背景的人,與他們交朋友並對他們進行門徒訓練時;當我們的讚美詩展現出跨越時代和文化的廣度時;當我們以合宜的態度秉持自己的神學立場時,大公性也就同樣美好地體現在了各個地方教會內部。
然而,儘管大公性有種種益處,但想要在今世追求完全實現大公性這一信念也可能是有害的。我提醒大家謹防以下三種基於大公性的妥協:
第一,在福音教義上妥協。
當我告訴我那非基督徒的英國祖母我正在考慮從事牧師職業時,她回答說:「哦,那麼你將成爲未來的葛培理,是嗎?」我記不清我當時如何回答她的,但我記得我很感恩她聽過葛培理的許多佈道。我當時確實想成爲未來的葛培理。我想把福音傳給盡可能多的人,傳給像她一樣的人。
幾個月後,當我聆聽年邁的葛培理(當時已年過七旬)談及基督教的未來時,他的一番話讓我震驚不已:
我認爲每一個愛基督或認識基督的人,無論他們自己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都是基督身體上的肢體……他們可能甚至不知道耶穌的名字,但他們心裡知道自己有一個需要……我認爲他們已經得救了。[2]
這個看起來非常虔誠的人,一輩子都在忠心地傳揚帶有排他性的福音,如今看起來他怎麼在破壞自己所傳揚的福音呢?歷史學家伊恩·慕理(Iain Murray)在葛培理全盛時期曾是鐘馬田(Martyn Lloyd-Jones)的助手,他給出瞭解釋:「缺乏對危險的警覺、一心一意只想做個慈善的人、日勝一日地投身於普世主義,這些都腐蝕了葛培理的神學」。[3]
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葛培理的大公性使他的信息變得模糊不清。葛培理在年僅四十歲時曾在劍橋大學佈道,當時一位資深自由派神學家當場指出,他無法認同葛培理的佈道。葛培理沒有強調基督的排他性,而是回答說:「我們都是基督徒。」[4] 這種日益增長的大公化之決心——毫無疑問地也有希望讓更多人聽到福音的良好願望——導致他開始與那些不傳福音的人合作。[5] 葛培理開始不明智地說自己「在聖公會、浸禮會或羅馬天主教會都同樣自在。」[6] 難怪在與羅伯特·舒勒(Robert Schuller)的那次臭名昭著的訪談中,年邁的葛培理總在鸚鵡學舌地重複羅伯特的話。我們要謹防這裡的陷阱——妥協福音信息以囊括所有自稱爲基督徒的人。
第二,在福音命令上妥協。
然而,人們還可能會以另一種更微妙的方式利用大公性來損害福音。許多熱心的福音派基督徒從不否認耶穌是到天父那裡的唯一道路(約 14:6),但他們仍然不肯和在福音上妥協的教會脫離關係,因爲他們認爲這樣做更能體現教會的普世性。
例如,一些福音派人士鼓勵人們不要離開神學混雜的宗派,因爲「認爲多元化和忠於聖經和主耶穌不能也不應共存,是魔鬼式的錯誤二分法」。[7]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種說法是對的。多元化值得稱讚。所有教會都應該爲擁有在年齡、民族、種族和文化背景上的多元化而禱告。
但多元化是有界限的。事實上,爲什麼要繼續把自己拴在一間教會裡,如果在這間教會中一些成員堅持我們應該遵守福音中的命令,而另一些成員則否認福音中的要求,這是值得稱讚的多樣性嗎?爲什麼要留在一間教會中,如果教會中的諸多領袖混淆、妥協或拋棄了福音中對於悔改的命令(而悔改是承受神國之人的特徵——可 1:15;林前 6:9-10;加 5:21;弗 5:5;彼前 2:24)?爲什麼要在一間福音的根基與果子如此割裂的教會中堅守下去?當非基督徒作爲觀察者和作爲這間教會牧師的基督徒領袖都面對很高的危險性時,爲什麼還要留下來?
許多牧師(包括我的摯友)與妥協福音的宗派結盟,因此常常發現自己處於以下情況之一:受到周圍異端邪說的影響導致信心沉淪;選擇對某些罪保持沉默,認爲保留「灰色地帶」是一種愛;或者,如果堅持福音中對悔改的要求,就會發現自己會丟掉工作,最終被自己的宗派唾棄。這是維持這類大公性的代價,這麼做值得嗎?
同樣,其他福音事工機構也樂於在基督教會議上提供機會給那些只宣稱耶穌是慈愛的救主,而不宣告祂是公義之主(或者之要他們肯否認在某些罪上悔改的必要性)的講員。在這類會議上發言的人通常帶著更好地表現公義性的願望,但大公性從不要求我們否認福音中悔改的必要性。
一些經驗豐富的牧師可能確實有能力在自己的宗派(或會議)中與不忠心的人保持距離。但許多軟弱的人卻發現自己受那些否認福音命令的人所左右,隨波逐流地跟隨了他們。正如箴言所警告的,「和愚昧人做伴的必受虧損」。(箴 13:20)難怪雖然保羅勸勉教會彼此支持,努力實現寶貴的大公性,同時他也勸勉收信者要「躲避」假教師和不肯在行爲上悔改之人,不與他們「交往」或「同夥」(如提前 6:20-21;羅 16:17-18;林前 5:11;弗 5:6-7)。
如果我們最終崇拜的是教會的大公性,我們就背叛了教會的王。
第三,在教會福音使命上妥協。
第三點當然也是最微妙的一點,當傳揚福音的教會沒有仔細考慮誰屬於他們教會時,可能會帶來讓大公性損害福音的危險。當教會對聖禮(洗禮和主餐)和教會成員資格的實踐不甚關心時,通常會出現這種情況。
毫無疑問,許多福音派基督徒只要一聽到這些重要教義有可能會阻隘福音就會唉聲嘆氣。畢竟,如果一間教會在福音教義(只信基督)和福音的命令(悔改)上都正確,那麼毫無疑問,它就是一間真教會。爲什麼我們要關心教會論的問題呢?傳福音就行了啊?
然而,聖經經常提到這些教會論的問題,因爲隨著時間的推移,「誰」屬於這間教會會展現出「什麼」是福音。本週日接受洗禮的人可能是未來的教會領袖,他將在未來的歲月裡爲其他人施洗。本週第一次領受主餐的人可能在幾十年後是主餐守護者。今天新加入教會的成員將決定明天教會的成員是誰。因此,如果一間教會(通常他們的動機是爲了傳揚福音,這樣的動機值得讚賞)很少考慮或根本不考慮誰是教會成員或誰能參加教會的聖禮,那麼會發生什麼情況呢?隨著時間的推移,教會——基督的光明國度——將不再是「山上的城」。(太 5:14)
那麼,大公性該如何應用於基督徒在這些重要神學問題上的不同立場呢?畢竟,像我這樣的成人洗禮派會眾制基督徒真誠地相信,我們這些符合聖經的做法能夠長久地保護福音,但我們長老會嬰兒洗禮派的弟兄姐妹卻相信他們的做法才能長久地保護福音。
因此,真正的大公並不要求每個基督徒都能隨意加入任何教會。它允許主張嬰兒受洗的基督徒在自己的教會中遵循自己的認信,也允許信而受洗派基督徒在自己的教會中遵循自己的認信。然而,它也要求那些在重要神學問題上存在分歧的教會以其他方式伸出彼此團結合作之手。例如,我們可以高興地爲彼此教會的成長和持守福音禱告,雖然我們覺得我們的教會沒有與他們的教會合併是件好事。
這裡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我們不注意《聖經》中關於教會本質上由誰組成,以及如何界定教會成員的教導,教會的大公性就會受損,並導致教會受損。
所有熱愛基督之教會的人都必須禱告懇求更多的智慧。所有熱愛福音的人都必須禱告能更深地領略大公的美善。然而在這個世代中,當被邊緣化的基督徒在盡力尋求盡更多盟友的時候,恐怕我們中更多的人需要禱告我們的大公性不會成爲妥協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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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onathan Worsley, 與其他教會的基督徒保持良好關係,https://cn.9marks.org/article/maintain-a-good-relationship-with-christians-from-other-churches/
[2] Televised interview of Billy Graham by Robert Schuller, The Hour of Power (circa May 1997).
[3] Iain Murray, Evangelicalism Divided, p. 66, Banner of Truth (2000).
[4] William Martin, A Prophet with Honor: The Billy Graham Story, p. 190, William Morrow (1991).
[5] 1970 年,葛培理與羅馬天主教紅衣主教約翰·克羅爾(John Krol)共同參加了白宮禮拜。1974 年,葛培理邀請自由派聖公會大主教邁克爾·拉姆齊(他不相信基督的代贖)在他的里約熱內盧佈道會中致開幕詞。1987 年,葛培理同意在南卡羅來納州哥倫比亞與教皇約翰·保羅二世共同舉行禮拜儀式。事實上,葛培理傳記作者威廉·馬丁(William Martin)寫道:「葛培理在與英格蘭、蘇格蘭和歐洲大陸的自由派國教教會開展廣泛的合作之後,就開始越來越接受,然後歡迎,最後幾乎是要求與所有團體合作,其中最旗幟顯明的是現代派新教團體,尤其是普救一位論派神教(Unitarians)摩門教和耶和華見證人等。」 Martin, Prophet with Honor: The Billy Graham Story, p. 218.
[6] David Frost, Billy Graham in Conversation with David Frost, p. 68, Lion Publishing (1998) .
[7] Matthew Sleeman, Don't Leave, https://www.oakhill.ac.uk/resources/news-and-blog/post/75-donat-leave
譯:DeepL;校:Jenny。原文刊載於九標誌英文網站:When Catholicity Leads to Compromise.